“人琴俱亡”语出南朝宋刘义庆《世说新语·伤逝》∶“王子猷、子敬俱病笃,而子敬先亡。子猷问左右‘何以都不闻消息此已丧矣。’语时了不悲。便索舆来奔丧,都不哭。子敬素好琴,便径入坐灵床上,取子敬琴弹,弦既不调,掷地云‘子敬,子敬,人琴俱亡’因恸绝良久,月余亦卒。”
东晋书法家王羲之共有七个儿子,若论人品和文品,就数徽之(?——388)和献之(344——386),兄弟俩旷达洒脱,恃才傲物。年轻的时候他们俩经常在一起读书论史,品评人物。有一次,他们读《后汉书·高士传赞》,谈到文章中盛赞东汉精通学问、不媚权贵的名士井丹时,献之不由得拍着书案惊呼道∶“好啊!品性高洁,谁比得上井丹!”徽之笑着说∶“高洁是高洁,不如司马长卿那么傲世。
哥哥徽之,字子猷。徽之特别喜欢竹子,凡他住过的宅院,房前屋后都要种上竹子。他常对着青翠葱茂的竹枝吟啸咏叹,曾经指着竹子对人说∶“何可一日无此君?”他听说吴郡有个士大夫家种了许多竹子,就坐着轿子到那家的竹林,全神贯注地在观赏,像是和老朋友在谈话。那家主人洒扫庭阶时,很礼貌地招呼他坐,他连头也不回。等他出来后,主人很不满地把门关上了,他又站在园外尽情观赏了好久才离开。
弟弟献之,书法家,字子敬。献之听说吴郡大户顾辟疆家有一座名园,便想去游览。他坐在平肩舆上,叫人径直抬到顾家的园里。顾家正在大宴宾友,高朋满座。献之本来不认识这家人,他旁若无人地只顾自己观赏园景,既不拜主人,也不打个招呼。主人恼怒了,就走上前责备他说∶“您对待主人如此无礼,在士人面前这么傲慢,哪里是有身份的人?简直是不足挂齿的百
姓!”接着就下了逐客令。王献之还是那么高傲地看看他,显出一副不屑争辩的神气,扬长而去。
哥哥徽之的傲世是有名的。他曾经在车骑将军桓冲门下做参军,整天衣帽不整,不顾仪表。有一次,桓冲问他负责什么工作,他说∶”好像是管马。”问他管多少马,他说,我不懂马,谁管它有多少。桓冲说∶“听说近来死了不少马,你可知道这事”徽之回答∶“活马我都不知道,哪儿会知道死马”
兄弟俩都不愿做官。徽之在担任黄门侍郎时,就很讨厌这种侍候皇帝的差事,于是,辞官回家。正好,得了重病的献之也在家里休养。过了不久,徽之也生起病来。当时有个迷信说法,认为人将死的时候,如果另一个人愿意把自己的寿命让给他,那他还可以活下去。徽之很爱弟弟,向术士说∶“我的才华不如弟弟,我愿意把年龄让给他!”可是术士说他已经没有转让的余地了,因为他的病也不轻。他听了只好叹息。
过了不多日子,献之病重去世了,全家上下痛哭哀悼,只有徽之不痛哭、不流泪,下了病榻,吩咐仆人准备车辆去奔丧。到了献之家里,他一个人往灵床上一坐,呆呆地发怔。人们感到诧异,却不了解这个性情落拓的人,连悲哀的表现也不同寻常。只见他坐了一阵,就慢慢站起身,走到献之屋里,把弟弟生平爱弹的琴抱到堂前。他坐下来,调弄着琴弦,想奏一首哀悼的曲子。可是由于内心极度悲伤,弹了几次,都不成曲调。只见他“霍”地站了起来,举起琴向地上摔去,大呼一声“子敬,子敬,如今人琴俱亡”顿时昏厥过去。由于他过度悲伤,病情加重。一个多月之后,徽之也撒手人寰。
“人琴俱亡”意思是说∶人死了,他的琴也不能再存在。后来,人们用这个成语来说明看见死者的遗物,更引起对他的怀念和哀思,常用来比喻对知已、亲友去世的悼念之情。清代词人王鹏运《彊村词序》∶“人琴俱亡,赏音阗然。”清代学者、地理学家刘献廷《广阳杂记》卷三∶“尝抱人琴俱亡之惧,逢人即诏之学韵。”鲁迅《二心集·做古人和做好人的秘诀》∶“现在柔石的遇害,已经有一年余了··········所谓‘人琴俱亡’者,大约也就是这模样的罢。”
亦作“人琴两亡”。唐代诗人张说《为人作祭弟文》“予羸老矣,伤心几何。人琴两亡,命也命也。”唐代诗人陈子昂《同宋参军之问梦赵六赠卢陈二子之作》诗∶“人琴遂两亡,白云失处所。”《旧唐书·文苑传中·贺知
章》“丹壑非昔,人琴两亡,惟旧之怀,有深追悼。”
亦作“人琴已亡”。清代小说家褚人获《隋唐演义》第二十八回“人琴已亡,悲之何益愿陛下保重。”
亦作“人琴并绝”。唐代诗人温庭筠《为人上裴相公启》“泉壤长辞,何缘取决,人琴并绝,不得申哀。”
亦作“人琴之感”。明代文学家张岱《陶庵梦忆·奔云石》“丙寅至武林,亭榭倾圮,堂中奄先生遗蜕,不胜人琴之感。”
亦作“人琴寂寞”。唐代诗人刘禹锡《和重题》诗∶“人琴久寂寞,烟月若平生。”
亦作“寂寞人琴”。清代诗人王掳《吊松园诗老》诗∶“今朝追忆东风里,寂寞人琴二十年。”
亦作“叹人琴”。北宋文学家、书画家黄庭坚《洪范以不和俗人题厅壁二绝句次韵和之》诗∶“搔首金城西万里,樽前从此叹人琴。”南宋文学家刘克庄《风入松·福清道中作》词∶“细思二十年前事,叹人琴,已矣俱亡。”
亦作“人琴去”。南宋诗人施士衡《挽于湖》诗∶“绝弦恸哭人琴去,埋玉凄凉柱石倾。”
亦作“人琴”。唐代诗人刘禹锡《和西川李尚书汉州微月游房太尉西湖重题》诗∶“人琴久寂寞,烟月若平生。”现代作家郁达夫《题诸真长<病起楼图>》诗之二∶“痛绝人琴又一春,市楼诗梦久成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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