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白居易七月识“之无”,自幼聪明。乳母抱他,叫一声“之”,他便向壁指点“之”字;叫一声“无”,他便指点“无”字。我更聪明,半岁认得红中。在麻将牌桌上,大婶笑问:“你妈有没有中?”彼时我正偎在母亲怀中吃奶,斜眼一睨,回答说有,害得我妈一对红中只好拆来打了,惹起桌上哄笑。母亲暮年忆旧,笑说:“怀你兄弟姊妹九人,日子都在牌桌上混过了,所以也不觉苦。”
吾蜀旧日小康人家,妇孺有暇爱打麻将,谓之“杀家鞑子”。此非赌场拼搏,虽然亦有输赢,毕竟意在消闲,可以不算赌博。就不算赌博吧,总不能硬说有益于身心。何况麻将有瘾,愈打愈大,误时废事,当以民族痼疾视之。半个世纪以前,重庆有人谴责打麻将云:“一个人闷得心慌,两个人就好商量,三个人做不成事,四个人麻将一场。”爱国情怀溢于言表,风人之佳作也。七十年前胡适主张禁麻将牌,视之为鸦片烟。他该算是老爱国了。
不过,在下困惑的是麻将牌的玩法,三三编组,四组集合,配两员将,从无序到有序,较之围棋、象棋拼命弄死对方,似乎寓有搞好自家建设之意。何以不禁围棋、象棋,偏禁麻将?麻将也许不坏,坏在赌钱?然则禁赌不禁牌,可以吗?书生之见,不可以啊。成都街头巷尾打麻将的桌上皆不见钱,也不必有筹码,他们僻处结账付钱。你抓,他说未赌。就让你把麻将禁了,他们还可以猜赌过路汽车牌号的单双(我亲眼看见过),你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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