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言①
(① 此篇导言系欧文 斯通先生特为本译本所写。)
一九二七年春,我在巴黎偶然地接触到温森特梵高的绘画。当时索尔邦大学有个年轻学生,怂恿我去参观卢森堡画廊。“……去看看温森特的画展吧,这是自从一八九〇年他的小型画展以来第一次较大的展览。一八九〇年那次画展,是他的弟弟提奥在他去世数月之后举办的,后来没有几个月,提奥也与世长辞了。”
画廊的墙上,并排悬挂了大约七十到八十幅光辉灿烂的油画,都是温森特在阿尔、圣雷米和瓦兹河边的奥雏尔画的。这间稍微小了一点的沙龙,在色彩的辉映下,就象阳光透过彩绘玻璃照进大教堂一样,光波流泻,色彩斑谰。对于受过意大利宗教画和巴黎寓意画过多熏陶的我来讲,绘画已经成了一种不能令人激动的艺术。然而,此刻,突然间面对着温森特的这个由色彩、阳光和运动组成的骚动不安的世界,我的确被惊呆了。当我惊诧不已地徘徊于一幅又一幅壮丽辉煌的油画面前时,我进入了一个新的境界,整个世界豁然开朗:在人、植物、动物从那富有生命感的大地升向富有生命感的天空和太阳,然后又向下会聚到同一中心的运动中,一切生命的有机成分都溶合在一起,成为一个伟大崇高的统一体。
这个如此深切、如此感人地打动了我的心,为我拨开了眼中的迷雾,使我能够把生命作为一个整体来认识的人是个什么人呢?详述温森特的生活经历是困难的,因为关于他的文字记载寥寥无几。资料的主要来源就是他写给他弟弟提奥,又由提奥的遗孀乔安娜翻译出版的那些信件。
为温森特的一生找到史实依据的唯一途径,就是追随他的踪迹遍访英国、比利时、荷兰和法国。这是一段值得纪念而又有益的经历,因为当时距温森特三十七岁早逝才过去四十年,他的绝大多数亲友和曾与他有过交往的人依然健在。我肩背旅行袋,走遍了欧洲,住在温森特曾经居住和作画的每一处房屋,跋涉在布拉邦特和法国南部的田野上,寻觅温森特曾经在那里安插画架,把大自然变成不朽艺术的确切地点。
回到纽约,回到格林威治村我的单身公寓,我意识到这样两个实际情况,其一,温森特的一生,是人所经历过的最为悲惨然而成就辉煌的一生;其二,年仅二十六岁、毫无写作经验的我,对于胜任写作温森特的故事来说,是太年轻了。
但是……没人愿意做这件事,我不能拒绝这个艰巨的工作。我已经被温森特的生活经历迷住了,尽管能力有限,我知道,我将会忠实地表现他那非凡的才能,并且设身处地地去写,那就能使读者读来如历其境,深入到温森特的心灵、思想和灵魂之中。
我是用六个月的时间四易其稿写成:《对生活的渴求》的。不知怎么,就在几近发狂的状态下,我居然完成了写作,并尚能写得让人看懂。在此后三年中,这部手搞被美国的十六家大出版社一一拒绝,其理由则总是如出一辙:
“您怎么可以要求我们,让正处于萧条时期的美国公众,接受这个关于一位默默无闻的荷兰画家(在一九三○年至一九三三年期间美国人尚不知有温森特其人)的故事呢?”
一九三四年一月一日,手稿终于在删减了十分之一,并由我当时的未婚妻、现在的妻子琼重新打字之后,为英国一家老出版社的小分杜——朗曼格林分社所接受。在出版的即日,我曾试向该社负责人表示谢意。他神情阴郁地回答:
“我们印了五千册,我们还在求神保佑。”
他求的那个神算是求对了。据最近的统计,《对生活的渴求》已经翻译成八十种文字,现已销出大约二千五百万册,想必也有这么多的书被人读过吧。
不过,永远要记住,是温森特的身世打动了读者。我只不过是以小说的形式再现了它。
欧文•斯通

(一)娃娃们的天使
“梵高先生,该醒醒啦!”
温森特即使在睡觉时,也一直在期待着乌苏拉的声音。
“我醒着哪,乌苏拉小姐!”他大声答应着。
“不对,你刚才就没醒着,”姑娘咯咯笑着,“你是这会儿才醒来的。”
他听见她下楼到厨房里去了。
温森特把手放在身下,用劲儿一撑,从床上跳起来。他的肩膀和胸部肌肉发达,两臂粗壮有力。他敏捷地穿上衣服,从水罐里倒出一点冷水磨起剃刀来。
温森特兴致勃勃地开始了每日必行的刮脸仪式——从右腮,经过右颊,直抵那丰厚嘴唇的右嘴角,接下来是鼻子下面、上唇上面的右半边,然后就轮到左边,最后,仪式在下巴处收尾。他的下巴,简直就是一大块有热度的圆形花岗岩。
他把脸贴近摆在梳妆台上的那只用布拉邦特草和橡树叶子编就的花环。
这花环是弟弟提奥从松丹特①附近荒原上采来,给他带到伦敦来的。他嗅着荷兰老家的乡土气息,开始了一天的生活。
“梵高先生,”乌苏拉又来敲门了,她叫着,“邮差刚送来一封你的信。”
温森特撕开信封,认出了母亲的笔迹。“亲爱的温森特,”他读着,“我这会儿就要在纸上给你写几句话。”
他觉得脸上又冷又湿,便把信放进裤袋,准备带到古比尔公司再抽空看,在那里他有的是闲工夫。他朝后梳理了一下长而茂密的红发,穿上一件硬挺的低领白衬衫,系上一条黑色花点活结领带,迎着乌苏拉的笑脸,下楼去享受他的早餐了。
乌苏拉•罗伊尔和她的母亲(一个普罗旺斯副牧师的遗孀)在后花园的一间小房子里,开办了一个只接收男孩的幼儿园。乌苏拉今年十九岁,大大的眼睛含着笑意,细嫩的鹅蛋脸,柔和的肤色,娇小苗条的身材。温森特爱看她笑,那笑的容光在她那活泼可爱的面庞上铺展开来,就象打开了一柄色泽绚丽的阳伞一样光彩四射。
乌苏拉一面动作麻利地照料他吃饭,一面愉快地和他聊天。他二十一岁了,这是他第一次恋爱。生活在他面前展现了美好的前景。他以为,如果以后能够一辈子都这样坐在乌苏拉对面吃早餐,他就是个幸运的人了。
乌苏拉拿来咸肉片、一只鸡蛋和一杯浓浓的红茶,跳跳蹦蹦地坐进桌子另一端的一把椅子,抚弄着脑后的褐色卷发;朝他笑微微地把盐、胡椒粉、牛油和烤面包接二连三地递过来。
“你那棵木犀草出芽了,”她用舌尖舔了一下嘴唇,说,“你愿意在去画廊上班前先去看看吗?”
“好的,”他答道,“是否,就是说,你愿不愿……带我去看看呢?”
“他真会逗人!自己种下的木犀草,现在倒不知道到哪儿去找啦!”她说人时有个习惯,那口气就象被说的人不在跟前似的。
(① 松丹特是荷兰布拉邦特省的一个村镇,温森特•梵高于 1853 年出生在那里。)
温森特顿时语塞,似乎找不出恰当的词句应对乌苏拉。他的言谈举止就象他的身体一样笨拙。他们走到院子里。这是四月里的一个早晨,虽然有些凉意,但苹果树已缀满花朵,罗伊尔家的房子和幼儿园之间用一座小花园隔开来。温森特几天前刚在这里种下罂粟和香豌豆花。木犀草已从土中冒出了小芽,温森特和乌苏拉蹲在幼苗的两侧,两人的头几乎碰在一起。从乌苏拉的褐色秀发上飘逸出阵阵浓郁但天然的头发香味儿。
“乌苏拉小姐,”他说。
“嗯?”她的头朝后移开,但仍然带着询问的神情朝他微笑着。
“我……我……就是……”
“天哪!你怎么结巴啦?”她边问边跳起身来。他跟随她走到幼儿园门前。“我的娃娃们①就要来了,”她说,“你上画廊该不会晚吧?”
(① 原文是法语。)
“还有时间,四十五分钟就够我走到河滨路了。”
她想不出再说什么好,于是抬起两手去理脑后散落下来的一小绺发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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