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约翰·沙纳

不管生命中发生了什么,只要永不放弃努力,就没有任何灾难可将自己彻底击垮!

1999年的某天深夜,我驾驶着10轮平板大卡车行驶在漫长、笔直的27号高速公路上,已经穿过了佛罗里达的狭长地带。装在长长的平板上的是250个蜂箱,里面挤满了蜜蜂。

我从14岁开始就从事养蜂工作,当时父亲从邻居家带了些蜂箱回来。养蜂对我来说既是一种职业也是一种爱好,而且它还有另外意义。在我眼里,不起眼的蜜蜂是上帝赋予我们地球最神奇的一种动物。从导航到给无数水果和鲜花授粉,蜜蜂的世界充满了神秘。我喜欢和它们打交道,它们给我带来了无穷的乐趣。

那天深夜,公路上特别空寂。如果一切正常,我将在清晨卸下这批蜜蜂,回家与妻子达伦和我们的小儿子朱斯丁共度假日。我低头看了一眼路面情况,只见一辆汽车迎面驶来。它突然驶进了我的车道,我竭力避免与之相撞,脚猛踩下刹车,并朝右方迅速打方向盘。

我的卡车来了个空翻,车顶撞了个粉碎,挡风玻璃爆裂开了,路面腾起的灰尘从玻璃的裂缝吹了进来。卡车终于停住时,我已经头朝下,身体被卡在座位上,周围是压扁的驾驶舱,将我封闭在里面。车顶距我的脸只有几英寸,撞击将我的一条腿紧紧地夹住,方向盘死死地抵住我的胸腔。我能活动双臂,但于事无补。

我的脸因挡风玻璃碎片的擦刮出血不止,我的双臂也被划破了,到处都是血。我在漆黑一团的黑暗中无法看见一切,可我能感觉到黏糊糊的混合着泥土的气味。还有其他什么东西和血液混在一起,肮脏且滑腻腻的。是柴油,我心想。油箱肯定漏了!一个小小的火星儿便能让眼前的一切吞没在火海中,而我的身上浸满了柴油!我屏住呼吸聆听脚步声或者汽车驶近的鸣笛声——任何能显示援救正在到来的声音。不幸的是,我听见了另一种声音:一种尖锐的嗡嗡声。

卡车上有250个蜂箱,每一个装有35000只蜜蜂,这意味着大约800万只分不清方向的蜜蜂正从破裂的柳条箱中蜂拥而出。几乎在一瞬间,我的双臂、脖子和眼睛就感到火辣辣的针刺般的疼痛。一种本能的逃跑冲动涌上来,但我哪儿也去不了,我在黑暗中疯狂而徒劳地拍打着。蜜蜂的毒液一盎司一盎司地注入我的体内,它们的威力和响尾蛇一样厉害。被蜇几百次后,人体的主要机能将关闭,不久便会出现昏迷,然后死亡。

一个女人的声音盖过令人恐怖的嗡嗡声传来:“那里有多少人?”

“就我一人。我出不来了,我正受到蜜蜂的攻击!”

“我是地方治安官。这里到处是蜜蜂,尽量保持镇静,我去找人帮忙。”

几分钟后,我听见更多的脚步声和说话声。“关掉灯,关掉灯!蜜蜂肯定朝车前灯蜂拥而去。”“你还醒着吗?”一个新的声音喊道。

“是啊。可我被蜇惨了。”

起初,我还计算着被蜇的次数,但过了一会我就数不过来了。与此同时,我意识到死亡正在逼近。我的双腿麻木了,身体因为毒汁注入血液而像香肠似的肿了起来。我一次次地听见营救人员逼近然后又退回去的声音,蜜蜂蜇得他们发出痛苦的尖叫声。这群蜜蜂不是营救人员通常见到的那一种。他们能及时救出我来吗?一种彻底的孤独感攫住了我,但我知道自己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孤独,人们正在尽力想办法把我弄出去,可我仍感到自己和我爱的人残酷地隔开了。上帝呀,朱斯丁只有5岁,他现在需要父亲。还有我的爱妻达伦!请别让我死在这里。

终于,将近4小时后,警笛、喊叫声和蜜蜂的嗡嗡声被另外一种声音取代:那是一种柔和的、持续不断的嘶嘶声。他们肯定在喷射泡沫!蜜蜂的翅膀粘上肥皂沫后就飞不起来了。喷射泡沫是养蜂人的传统做法,可高速公路上的巡警是怎么知道的呢?不大会儿工夫,一个消防队员的脸出现在座位窗户前。“肥皂泡将蜜蜂挡在了外面。”他说,“我们将把你从驾驶舱里弄出来。”

4名消防队员轮流操作液压锯,在驾驶舱上切了个洞。方向盘被切掉了,我在翻车事故发生后第一次能顺畅地呼吸了。在营救人员的努力下,我的腿终于可以松动了,我被拖了出来。在医院里,我听说发现我的那名治安官碰巧认识一个距离事故现场几英里的养蜂人,正是那名养蜂人告诉消防队员将洗涤剂放进管子中,对事发现场进行喷洒。

3天后,我回家了,虽然行走一瘸一拐,疼痛难忍,但我为活下来感到幸运。800万只蜜蜂,可我只被蜇了200下。尽管我成了盘中餐,为什么蜜蜂会如此轻易地放过我呢?原来是因为蜜蜂讨厌柴油味,而我的身上浸满了燃料。起先我认为泄漏的油箱将会要我的命,可它最后却成了我的救星。

我还在和蜜蜂打交道吗?当然啦。它们现在对我的吸引力和从前一样,但是,自从在佛罗里达高速路上经受了那个恐怖之夜的考验后,我已经更深刻地理解了这个世界,那就是:不管生命中发生了什么,只要永远不放弃努力,就没有任何灾难可将自己彻底击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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