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第八大洲(大西洲)在哪里?

柏拉图(1)提出这样一个问题:即使成为一切文明发源地的一个洲也会消失吗?

巴黎大学被闹得天翻地覆。那个令人震惊的事件发生在1929年的某一天下午,就在该大学的某一梯形教室里。在办事员、传达工和勤杂工的记忆里,那简直是作孽。

那一天,由各种年龄的人组成的听众正在各台阶的椅子上入座,会议主席也刚刚在讲台上就位。

“现在开会。”他宣布说。

大家静下来。这是“大西洲研究协会”在举行会议。该协会成立于1926年,会员们的宗旨是研究最神秘的大陆——大西洲可能存在而带来的种种棘手问题。

报告人已经走上通向讲台的台阶。会议的主席罗歇·德维尼先生正想把报告人介绍给听众,忽然爆炸声惊动了大家。顷刻间,所有在场的人涕泪俱下。德维尼先生后来痛苦地回忆:“两名狂热的大西洲分子向大厅扔了装有催泪瓦斯的容器,严重地影响了男女听众认真地听取关于科西嘉岛古代史的报告。我们没有诉诸法律,只是把示威者扔下的容器送到本市的化验室……”

“大西洲研究协会”所遭的横祸雄辩地说明,大西洲之谜很容易使人大动肝火。大西洲的“信徒们”具有狂热的特点,有时就像新教徒那样轻信。他们诅咒与他们唱反调的人,并且直言不讳地声称只有他们才拥有真理。他们不加任何区别地引用最可靠的证据和最荒谬的论据。所以想在大西洲学家的著作中作出选择,应当十分谨慎小心。

大西洲问题具有两重性:

一、在过去某一时期,在某一具体的地方,是否存在过一个现今已经消失了的大陆?

二、如果确实存在过这样一个大陆,它是否曾是灿烂的史前文化的摇篮和史后所有文明的发源地?

1926年,由法国编纂的一册目录列举了有关大西洲的书籍2000部。有关此题目的文章已经数不胜数了。

首先,我们要指出有一点十分荒谬,那就是人们对大西洲所知的情况一点也不确切。似乎可以认真对待的唯一资料是只有几行字的两篇短文,其作者又是同一个人:柏拉图。

说句实话,有关大西洲历史的学说之所以能迅速发展,这应归功于柏拉图。可以毫不过分地说,没有柏拉图,没有他暗指大西洲的两篇文章《蒂迈乌斯篇》和《克利梯阿斯篇》,就没有大西洲。

在《蒂迈乌斯篇》里,有关大西洲的那一段文字很短。柏拉图仅仅暗示,有一种传说由埃及人传给了希腊人。据说在远古时代,埃及祭司们曾向梭伦谈到下面的秘密:“在那时,人们可以渡过这片汪洋。洋里有一岛,它位于人们称为海格立斯天柱(2)的前方。这个岛比利比亚加上亚洲还要大。当时的旅行家们可以从这个岛走到其他岛,从其他岛则可以到达这片名符其实的大洋对岸的整个大陆……然而,在这个大西洲岛上,曾出现过几朝国王,他们建立了一个庞大的、强盛的王朝。王朝统治了全岛,控制了许多其他岛屿以及成片的陆地。此外,王朝还把它的控制区从利比亚一直扩张到埃及,从欧洲扩张到蒂勒尼安(3)。然而,这个强国一旦羽翼丰满,就一鼓作气地吞并了贵国领土,我国领土和地处海峡这一方的所有领土……但是,在以后的时间里,发生了可怕的地震和地壳运动……大西洲岛沉没海中,然后消失。因为该岛下沉时在海底留下的又深又软的淤泥形成了屏障,直到今天,那一片海洋仍是危险的和不可勘测的。”

《蒂迈乌斯篇》并没有提供其他细节,只谈到大西洲人的敌手雅典人和导致大西洲消失的那次地壳运动的年份:梭伦时代前9000年,即公元前9600年,这一点是很重要的。

与此相反,柏拉图的第二篇文章《克利蒂阿斯篇》则记载了有关大西洲的许多详尽细节。柏拉图在《克利蒂阿斯篇》中一开始就提醒大家注意他所谈的有关大西洲的情况。在某种程度上讲,这等于是前面几章的摘要。之后,他用世界上最精确的手法描述了这座消失了的岛屿大西洲,“在整个岛中部离海不远的地方,曾有过一片平原。人们说,那是所有平原中最美丽、最富饶的平原。在距离平原大约50个斯塔德(4)的地方,有一座山脉,但是山脉的各个山峰都不高。

如果我们相信叙述者的话,大西洲由波塞冬(5)神分管。他同一位人间妇女生了许多孩子,然后将孩子们移居岛上。后来在大西洲先后继承王位的亲王均为他的后裔。“他们的金银珠宝堆积如山,过去任何一个国家的王宫都无法相比。凡是城市本身与全国有的东西,他们应有尽有。如果说,因为他们的帝国强大,许多资源是自外部进贡的话,那么,大部分生活必需品却是由本岛所生产。首先,可以从矿石里提炼出所有品种的硬质金属与可锻压金属,其中首称奥里查尔克(6)。现今我们只知道它的名字,而在当时,除了名字外,确实存在过这种物质。人们在岛上好几处开采这种金属,它是当时仅次于黄金的贵金属。”

岛上长满珍贵品种的树林,各类家禽野兽遍地都是。“此外,还有现今地球各地尚能生长的所有芳香类植物。能提炼出树脂的花朵与水果,当时在岛上都能生长,而且长势茂盛。”

大西洲人致富以后,建起了庙宇、宫殿、港口、干船坞。他们在首都四周的海上建起了桥梁,筑起了城墙。“他们将各种石块垒在一起,拼成各种不同的颜色,令人赏心悦目。在最外面一圈的城墙的外层,贴上了一层铜箔,看上去好像是涂上去的灰浆。城墙内层涂上了一层熔化了的铅。在卫城的墙上,他们又贴上了奥里查尔克,闪烁着火焰一般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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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一 人们想象中的大西洲

柏拉图又兴致勃勃地为我们描绘了波塞冬神的神庙,列举了每一眼温泉与冷泉,这些泉的泉水用来建造露天浴池或室内浴池。柏拉图还讲述了花园、体育学校、游乐场、军营以及港口的人群,他们“昼夜熙熙攘攘”。

这之后,他又向我们叙述了大西洲人的生活方式和亲王们所遵循的法律与传统,故事的结尾是:宙斯决定惩罚这个逐渐抛弃了纯朴的原始生活的民族……

对柏拉图上面两篇文章应如何估价?问题恰恰就在这里。

令人吃惊的是,当人们谈及大西洲的研究时,没有人同意这个神秘的大陆曾经存在过。一些人甚至把柏拉图的叙述看成是寓言。但是,其他人则发誓说记述十分真实。德国人冯·米拉莫维茨—默伦多天就这样写道:“为什么要去寻找一开始就知道是神话的起点?柏拉图的叙述没有任何传说、任何地质与地理的假说为根据。”一位名叫莫罗的法国教士与他见解略同。这位法国人认为,大西洲是“典型的寓言,毫无历史根据的神话”。

使人迷惑不解的是,柏拉图本人多次强调他的记叙的真实性。在《蒂迈乌斯篇》里,他用明晰的语言这样写道:“大西洲的记叙并不是信口雌黄编出来的传说,而是一部真实的历史。”他在另一处又这样写道:“这是一部十分奇特但又真实的历史。”他在谈及雅典人反抗大西洲人的入侵时,也谈到了雅典城的“悲壮而真实的英雄业绩”。当柏拉图写作《克利梯阿斯篇》时,他特别说明他的叙述是以梭伦目睹的埃及铭文和纸莎草纸手稿为根据的。

伟大哲学家反复强调这一事实,促使许多世纪以来整整一派历史学家与诗人坚决地去捍卫大西洲曾经存在过的这一理论。可惜的是,这些作家们自己的说法也远不是一致的。

因为柏拉图在大西洲的地理位置这一问题上是含糊其辞的,所以,“第六大洲”的支持者们由此而产生了严重分歧。有人甚至提出一些十分古怪的论点。1533年,西班牙人戈莫拉声称,大西洲就是美洲。瑞典人卢德贝克为了证明大西洲地处斯堪的那维亚半岛,曾出版了四部书,而这四部书只是以后他陆续出版的一部卷帙浩繁的巨作的前言而已。不幸的是,1709年,在一场大火中,他的手稿被全部烧毁。作者因此悲伤过度,不久就去世了。

德国人博克认为,大西洲是后来在南非发现的。德利尔·德萨勒(7)则到高加索去寻找大西洲。1779年,法国天文学家巴伊认为大西洲在斯匹次卑尔根群岛一带。后来巴伊在法国大革命时出任巴黎市长。40年之后,巴尔托尔迪(8)和拉特莱伊(9)重申他们的信念:大西洲在希腊一带。

1855年,雅各布·克鲁格重申大西洲就是美洲的假说。他同他的前辈一样,置下列事实于不顾:大西洲已沉入海底,而美洲、瑞典,希腊、南非和斯匹次卑尔根群岛都是实实在在的陆地。

1874年,贝利乌在其著作《大西洲人》里作出了更为巧妙、更为严肃的解释:大西洲就是北非,由于地震,阿特拉斯(10)的脚被淹没了。传说从埃及祭司传到梭伦时,就把这次地震说成是造成大西洲沉没的地壳运动了。

1893年,德国人克诺特尔又重新提出这一诱人的假说。另外两位德国人,博克查特在1926年和赫尔曼在1927年至1931年也提出,应在突尼斯的盐沼地区去寻找大西洲。

如果人们去翻一翻亚历山大·贝斯迈尔特尼那本列举了有关大西洲无数个假说的巨著,人们定会茫然不知所措。其他的研究家们不正是大胆地试图把这个神奇的大岛划在西班牙南部,非洲西海岸锡尔特一带,甚至划在大洋洲?

对此你有何感想?

人们当然可以全盘否定上述所有说法。但是,这种态度不免失之轻率。

人们也可以重新研究柏拉图的著作,仔细地进行分析,以从中找出问题的梗概。一旦问题的梗概明确之后,就有可能将其与史前史、上古史、历史、考古学、地质学和自然科学向我们讲述的情况进行比较。

首先,有一个简单的逻辑思维问题:如果承认柏拉图的话是真实的,那么,怎么能够否定他所叙述的基本论点即大西洲曾经在大西洋中存在过、“它的前方是海格立斯天柱”?从逻辑上讲,这就是直布罗陀海峡朝西的延续地带。

在这片汪洋之中的这一确切位置上,一个大洲沉没了,这种可能性是否存在?某些人,包括最近的德国大西洲学者尤尔根·施帕努特牧师,均拒绝承认这一点。他们认为,大西洋的最后几次地陷也是好几百万年前的事了,这就排除了上面有人居住的可能性。然而,没有大西洲人,就绝不会有大西洲。

这种说法似乎很不精确,因为它置法国史前学学会前会长乔治·普瓦松先生几年前取得的研究结果于不顾。上述研究谈到一位很有学问的地质学家皮埃尔·特尔米埃的实验成果。这位先生曾透露,1898年在铺设布雷斯特到科德角的海底电缆时,电缆铁钩曾在亚速尔群岛北面500海里即北纬47度、西经29度40分处“带上来一些矿石碎片。从碎片的外表看,它们似乎是刚刚被弄碎不久”。

皮埃尔·特尔米埃作了精彩的具体的描写:“从大西洋海底这样刮上来的岩石碎片是一种玻璃状的熔岩……只有在大气压力下,这种完全成玻璃状的熔岩才能凝固得如此坚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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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二 摩洛哥丹吉尔城,对面是直布罗托海峡,传说中的大西洲距此500公里

更有甚者,这些山峰是突然沉没的,而且沉没时期并不遥远,“否则,大气的侵蚀和海浪的冲刷早就把表面弄平了”。

皮埃尔·特尔米埃的下列结论值得深思:亚速尔群岛北方的整个地区,也许包括亚速尔岛本身不久前沉没了,在这种情况下,这些岛屿就成了名符其实的废墟。也许沉没的时期太近了,地质学家把这一时期叫做现代时期,但对于我们说来,今天存在的生物已经是昨日的遗迹了。

乔治·普瓦松则认为,大西洋的最后的几次地陷应一直延续到冰川后退时期,即公元前18500年到公元前6500年。还要说明的是,柏拉图认为这一地壳运动发生在公元前9600年。这两个假设时期是可以并行不悖的。

对目前大西洋海底地形的研究告诉我们,海底有一山脉通过,这一山脉大体上与东西海岸平行。北大西洋海底山脉是从斯匹次卑尔根群岛脚下伸出,首先沿着格陵兰海岸伸展,然后在冰岛周围扩大,在亚速尔群岛的穹顶进一步扩大,未到达赤道就中断了。在那里,人们可以发现一个孤零零的高原:赤道高原。接着再次中断。再往南,就出现南大西洋山脉,一直朝特里斯坦达库尼亚群岛蜿蜒而去,朝东一直到达布维岛。

但是,还有一个极端重要的事实,即上述南北走向的山脉总是很规则地将一些东西走向的横断山脉截断,这些山脉将格陵兰和冰岛,将冰岛和英国,将科德角同圣文森角,将波多黎各与直布罗陀海峡,将巴西的圣卢克角与非洲的几内亚海岸联系起来。在南半球,还可以发现轮廓不是那么分明的另外两组横断山脉。上述海底横断山脉的存在使地质学家们提出了所谓“桥梁论”。人们承认,这些山脉大概就是过去连接大洋两岸的陆地的残骸。大洋两岸在我们前面提到的那个时期,即第四纪倾覆海底,也就是说,是人类已经存在的时期。为此,皮埃尔·特尔米埃作出以下结论:“所有那些醉心于美好传说的人相信大西洲的存在,这是他们的自由,而现在是科学、最现代的科学通过我的声音要求他们相信这一点。”

地质学逐渐揭示了上述“桥梁”的存在,而生物学又进一步证实了这一现实。否则,怎么解释大西洋两岸的动物、植物相似,而在其他洲又不存在这一现象?

这种相似现象是不容争议的,无论是对于第三纪或第四纪的动植物,均是如此:三趾马、现代马、长鼻目、犀牛、乳齿象、现代象等等。

使人迷惑不解的另一生物现象也说明,在大西洋中心曾经存在过的一个大岛上,曾经有过鳗鱼的繁殖现象。亚里士多德首先对此发生了兴趣。不言而喻,他没有能够解释这一个谜。只是到了1922年,丹麦科学家施密特才成功地解释了鳗鱼是在什么地方和如何受精的。他通过长时间的耐心的研究,才得出结论:只有雌性鳗鱼才生活在欧洲的河流湖泊里。但是它们只呆两年,之后就向河流入海口游去,雄性鳗鱼就在那里等待他们。雌性和雄性鳗鱼组成密集队形通过深水共同朝西方游去,它们每24小时游30公里,旅行持续140天。最后,鳗鱼到达百慕大群岛附近的萨尔戈萨海。

萨尔戈萨海是什么样子?那是一片充满杂生水草、小船无法航行的巨大水域。

鳗鱼在萨尔戈萨海水下300米处产卵,然后雌性鳗鱼就死去了。不久之后,小鳗鱼就出发去欧洲。它们旅行时,组成厚25米,宽90米的巨大群体。远游到达河口后,群体分开,雄性鳗鱼留在海上,雌性鳗鱼则顺河溯游而上,开始了它们在淡水中的两年实习。

两年后,又周而复始……

这一现象发生在北大西洋的所有海岸。两大洲的鳗鱼均到萨尔戈萨海来进行交配。

某些“大西洲分子”执意要说明两大洲之间存在更为具体的互相关系(语言、宗教和考古等)。一名取了法国名字的美国科学家奥古斯特·勒普隆试图证明,玛雅语中的某些字与古希腊文字酷似;同样,在玛雅人的文字与古代埃及的象形文字之间,也存在相似之处。更有甚者,中美洲印第安人的一个部落所说的夏波奈克浯有一些希伯来浯的词汇。保尔·勒库尔和他的那些法国杂志《大西洋者》的同仁曾作出努力以系统地阐述两种语言的词源相似之处。“未知文明”专家塞尔日·于坦先生在谈到他们时认为,“上述尝试绝不应遭到科学界的藐视”。

于坦先生还指出另外一些事实:“一些传统的符篆象征,如十字,圆圈,蛇,日轮和畚字等,不但在哥伦比亚前期的美洲文明中存在,也在老大陆(11)的主要文化中存在。”玛雅人和阿兹特克人的金字塔,“就其宗教思想来说,与尼罗河谷的金字塔如出一辙”。

说实话,上述相近之处确实能使人浮想联翩,但绝不能因此证明大西洲的存在。即使上述共同细节属实,比较文明的出现却是大西洲消失以后的事情。大家已经得知,大西洲是青铜时代以前沉没的。

这么一来,又如何解释上述关系呢?首先应该说明,许多科学家根本否认这些关系的存在。就算这些关系存在,也应该考虑玛雅人和古埃及人通过大洋进行联系。事情并不是绝对不可能的。长时间以来,人们认为,古代船只太小,无法渡过像大西洋这样大的海面。邦巴尔博士和多尔·赫伊达尔证明,情况恰恰与此相反。如果顺风,一只帆船只用15天就可以从非洲海岸到达美洲海岸。中世纪初,费里斯(12)的船只就经常去冰岛以外的“黑暗海洋”游弋。在公元680年至700年间,威金人到过格陵兰和北美的某些海岸。为什么古代人就不能这样做呢?人们发现,美洲印第安人一直保留了某些传说,这些传说暗示白人从海上到达,同时带来了科学与法律。

只靠象形文字、古迹、词源学,我们是不能找到解开大西洲谜的钥匙的。相反,地质学与生物学倒是给我们带来了关于“传说”的准确论据。

那么,史前史呢?

事实上,我们正要向史前史提出问题。我们应询问史前史:12000年前,生活在欧洲的人是什么样子?答案是毋庸置疑的。挖掘工作证明,在被人们称为上旧石器时期的年代里,即武尔姆冰川时期之后,欧洲出现了一种新型的人。那个时期大约是公元前11500年至公元前6400年。这一时期与传说中的大西洲发生灾害的时期相吻合。

人们把这些人称为“克罗马农人”(13)。然而,人们并不知道他们从何而来,也许他们的籍贯在欧洲之外。究竟在何处?不得而知。

克罗马农人的后裔依然在世。我们这些芸芸众生均是各国人民长期通婚的结果,而且在我们的血管里,命中注定地多少流着“克罗马农人”的血液。克罗马农人的典型后裔只生活在两个地方:欧洲的巴斯克地区和北美的某些地方,因为那里还有红种人的部落居住。

乔治·波瓦松指出,克罗马农人正是从地质学讲述大西洲存在的大约年代和如何繁衍到欧洲和非洲的。人们在大西洋四处都能找到这个种族的纯血统后裔这一事实“使人们可以设想,克罗马农人正是从过去的大西洋中心移民到西欧和北美的”。乔治·波瓦松补充说明:“从性格、籍贯,繁殖和后代来说,这都是一个特殊的种族。从各个角度看,这一种族与我们设想中的大西洲人不谋而合,这使我们可以将二者归一……”他的结论是:正如柏拉图叙述的那样,克罗马农人就是大西洲人,即离开了岛屿、征服了西欧的大西洲人。

这里我们应该考虑到前面已经提到过的德国牧师尤尔根·施帕努特提出的对于大西洲的最新解释。他的理论是最新的,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他是对还是错?

这位德国北部小镇博尔多吕姆的牧师,经过多年研究,得出了某些结论。首先,使他印象深刻的是,柏拉图连篇累牍地谈到了大西洲人的入侵。也就是说,大西洲的居民侵入南欧和北非,造成了巨大的破坏之后,最后才被打败了。

这样一场战争能够确定在公元前9600年左右吗?施帕努特无法相信这一点。他的理由如下,“柏拉图提到的那些事实,即希腊国,雅典国与埃及王国的存在,青铜、锡和铁器的加工、战车、战舰的使用等等,都发生在梭伦前9000年,即公元前9600年。这不符合编年史事实……一个使用青铜与锡的民族,肯定生活在青铜时期,也就是说,生活在公元前2000年到公元前1000年。然而,既然大西洲人已经使用铁器,那么,在目睹铁在地球上出现的青铜时期的末期,大西洲人的岛就一定还没有消失……”

那么,铁的出现应归于哪个时期?考古学家们,特别是史前冶金术专家西莱姆·维特尔是这样回答的:人类制造的最初铁制器皿是在公元前13世纪末,在来自北方和沿海地区的民族大规模入侵之后,在地中海盆地出现的。

所以,这里有三个基本点:一、“大规模入侵”;二、来自“沿海地区的民族”,三、公元前13世纪。这给尤尔根·施帕努特带来了一线光明。从那以后,他不再怀疑这样一点:柏拉图著作的译者、传抄者或者连柏拉图本人都犯了时间上的错误。如果大西洲人的入侵确实存在的话,它应该发生在公元前12世纪前后。

当然,欧洲有关这个时期的资料几乎不存在。但是,那些更靠南的地方,例如埃及,情况就不一样了。这样,牧师一下子又变成了埃及学家。他狂热地寻找有关那一时期的碑文。

他在长纳克和麦地那—哈布就发现了好几处这样的碑文。然而,所有上述碑文均暗示,在公元前1200年左右,埃及同入侵者进行了殊死的战斗。历史学家们将此现象称之为“大规模移民”,“多利安人入侵”,“爱琴海入侵”,“伊利里亚人入侵”。入侵者被称为“北方与沿海民族”。

这些与利比亚结盟的北方民族发动的攻势猛如海潮,它多次泛滥,沿路播下了死亡与恐惧。这位考古学家证明,雅典人正是在这一时期修筑了坚固的城墙,而在中亚,赫梯人国王则同埃及人勾结起来,在公元前1200年前后,北方人进攻亚占领了希腊。但雅典除外,因为雅典成功地进行了抵抗。他们摧毁了特洛伊城,占领了小亚细亚,消灭了赫梯帝国。人们曾读过麦地那—哈布的一篇碑文:“北方民族在他们的岛上图谋不轨,但是在同一时期,风暴吞噬了他们的家乡。在他们面前任何国家均不堪一击:哈梯(赫梯帝国)、科德、卡德米施、阿尔萨瓦、阿拉西亚(塞浦路斯)相继惨遭掳掠。他们在叙利亚南部的阿穆鲁城安营扎寨,使这个国家遭劫,生灵涂炭。仿佛这些国家的居民就根本没有存在过。大火之后,他们向埃及进发……事实上,他们侵占所有国家,直到天涯海角。他们心目中充满豪情壮志,因为他们对自己的计划胸有成竹。”

对埃及的总攻是在拉美西斯二世第五年(公元前1195年)发动的。利比亚人从西边攻进埃及。“北方的”舰队直捣尼罗河三角洲的河口。在东面,在叙利亚南方集结的军队也转入进攻。

拉美西斯二世率领军队迎着入侵者而上,这以后发生的战役是到那时为止的人类历史上前所未有的最大规模的战役。要说参战的士兵有好几万人,也绝不算夸张。麦地那—哈布的浮雕惊人精确地记载了这次战役的经过。攻击者与阻击者都勇猛非凡。最后胜利属于拉美西斯二世。

尤尔根·施帕努特欣喜若狂地仔细观看了麦地那—哈布的碑文与浮雕照片。他从中发现了相近之处!他对柏拉图的那句话,对那大西洲人的大国记忆犹新。它主宰了“许多其他岛屿,大陆地带和大西洋海域,它一旦聚集所有军队,就一鼓作气地把你们的国土和我们的国土和在海峡这一方的所有国土都征服了”。说句实话,埃及碑文所记载的入侵不正是说明,“北方人”通过欧洲和小亚细亚到达埃及的吗?这些“北方人”不正是像柏拉图所断言的被击溃的大西洲人那样,也被雅典人击溃了吗?

尤尔根·施帕努特逐渐地坚信下面一点:“这些公元前13世纪的‘北方人’同柏拉图描述的大西洲人属于同一个民族。”

可以想象,这位毫不起眼的牧师,在他的那所德国住宅里,是怎样一砖一瓦地筑起他的假说楼阁的。他相信柏拉图的论述,他认为他从中发现了一个时间上的错误。他几乎坚信不疑地将大西洲人同北极人,换句话说,同“北方人”归为同一类人。现在,他又遇到了大西洲位置这个难题。

尤尔根·施帕努特排除了公元前9000年这个时期。为了自圆其说,他不愿把大西洲的位置确定在大西洋中。

我们的这位牧师认为,柏拉图仅仅想说明,应在海格立斯天柱的那一边去寻找大西洲。“那一边”,就是说一定要通过海峡,从海上到达“第六大洲”。

这样一来,这位博尔多吕姆的牧师就只好玩弄否定的技巧了。他坚定的信念指引着他,就像灯塔为海员引路一样。他坚信大西洲人来自北方,所以应在北方去寻找大西洲。

他采用筛选法。他将那些被北极人蹂躏和占领的国家,没有海岸线的国家,不处在希腊与埃及以北的地区,通通排除在研究范围之外。这简直是一场“屠杀游戏”,施帕努特随心所欲地砍杀了西奈、叙利亚、巴勒斯坦、小亚细亚、克里特岛、希腊、南斯拉夫、匈牙利、德国中部和南部,西班牙和意大利的“资格”。

他终于有一天得出结论,认为。唯一“合适”的地区是北海的沿岸。

他再次研究柏拉图的原文,以寻找可以进一步确定位置的标记。《克利梯阿斯篇》指出,在大西洲的首府巴西莱亚附近,有一个国家,其国土“从空中伸向海里”。这个岛屿由白色、黑色和红色的岩石组成。

在北海,只有一个岛“高离和悬空于海上”,它的地面由白色、黑色和红色的岩石组成,即赫尔戈兰岛。

再看看柏拉图是怎么说的,巴西莱亚地处这个岩石岛屿与大陆之间。这个最大的岛的直径为50斯塔德,即9200米。在中央“离中心约50斯塔德的位置上,有一座山势并不雄伟的山脉”。在山上,修建了王宫,波塞冬神庙。“房屋与城墙都是用红色,白色和黑色石头修成,石头是大西洲人从作为采石场的邻岛采来的。”

尤尔根·施帕努特研究大西洲之谜已经多年了,在1948年,他绝对肯定,巴西莱亚距离赫尔戈兰岛东8公里800米,即50斯塔德。

从此,这位小牧师只有一个心眼:对他研究结果所确定的方位的海底进行探测。这就需要有一条船、船员、潜水衣。这些物品都是德国小牧师的财力所不能及的。

于是,他就同那些相信自己拼凑起来的论点的人一样,他到处举办讲座。1950年,他在慕尼黑举行某次讲座之后,终于找到了资助者。有人为他提供了“工作10天”的全部物品。可惜的是,由于风暴,船被扣在港口9天。第10天,一个英国轰炸机中队趁天气晴朗,对赫尔戈兰岛进行演习轰炸。

两年,牧师又等了两年。他终于又找到了新的资助者:汉堡某一俱乐部的成员。他于1952年7月登船,一直向赫尔戈兰岛驶去。在该岛东8公里800米处,他让船停下来,潜水员跳下海。潜水员得到的情况非同小可:他在海底发现了一座高高的石头城墙。城墙脚下放着平均一米宽二米长的巨型石块。城墙高2米,城基宽12米,是由石块拼起来的。第一道城墙里面还有第二道城墙,二者是平行的。城墙外层似乎是用红石头建成,而里层似乎是用白石头建成。

这一次,施帕努特不再有任何怀疑了。他高呼:“柏拉图提出的标记与赫尔戈兰岛附近的海底废墟绝对吻合!”

应该承认,被揭示的巧合——如果真是巧合的话——确实使人扑朔迷离:“城墙距(平原)中心50斯塔德,下面是一座看起来并不高的山峰……防护墙长5斯塔德,围岛而建,而且是用红色、黑色和白色石头筑成,其间有一些通道。”这跟柏拉图的说法一样。

对博尔多吕姆的牧师的结论应作何评价?

当然,表演是在敲锣打鼓中进行的,而且,又加上详尽的、具有说服力与感召力的论据。因此,表演提供了严密的论证。正是如此,我才在这里加以阐述。尤尔根·施帕努特似乎确实证实了,公元前1200年前后入侵地中海区域的人,就是来自北海沿岸的民族。

但是,把这些人同大西洲的居民混为一谈,却遇到了强烈的反对意见。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尤尔根·施帕努特似乎过分看重史料了。他抬出了荷马和《奥德赛》,声称巴西莱亚岛大约在公元前1200年沉没海底,不久之后又浮了上来,正好被旅行家皮西亚斯亲眼看见。旅行家离开后,又突然沉没海底。他还断言,大西洲使用的神秘金属古代青铜,实际上就是琥珀。之后,他胜利地欢呼:“我在赫尔戈兰岛海岸拾到了琥珀。”柏拉图曾说过,大西洲人的家乡“不受北风(布洛沃斯风)袭击”。尤尔根·施帕努特对此马上作出新的解释:“那是指吹向北方的风。”

这太过分了,一些考证家也指出了这一点。

人们曾提醒说,牧师似乎没有想到还有一种可能性存在,即很有可能柏拉图在《蒂迈乌斯篇》里,只是援引了古代传说的真实记叙。与此相反,《克利蒂阿斯篇》也许只是对第一篇稿子进行“润色修饰”而已,柏拉图从一个真实的故事出发,然后就充分发挥想象力,因此在《克利蒂阿斯篇》里,阐明他对某一理想共和国的思想……

尤尔根·施帕特努的错误在于,他过分囿于《克利蒂阿斯篇》和《蒂迈乌斯篇》的文字。

布尔日天文台台长,杰出的科学普及家莫罗长老也是这样评论的:“应坚决抛弃关于大西洲人的风俗习惯,他们的城市、建筑、宫殿和机构的异想天开的描写,那是柏拉图为了说明他的哲学观点,通过想象而拼凑出来的。”

那些超人一等的、产生了许多传说与神话的大西洲人,就是超人一等的克罗米农人。对这些消失了几千年的人的艺术作品的复制品,谁能不为之惊叹倾倒?只有在我们评论的那个时代,才会产生这种“艺术感”,这种“艺术感”的本身就使大西洲人名扬四海。

也许有一天,某一艘深海观察船会证实某一个大陆曾沉没海底。但是,说到在海底大陆上发现了什么王宫或建筑的废墟,就像朱尔·凡尔纳试图让他的船长内摩所看见的那样,那是绝对不可靠的。

我们有幻想的自由,我们也有重读塞内克(14)的《梅德》(15)的自由:

在未来的世纪,那一时刻终会来到,

人们将发现沉没在海底的奥妙,

人们将找到那个神奇之岛。

泰蒂斯(16)将重现那一国土,

图勒(17)也不再是天涯海角。

【注释】

(1)指欧洲。

(2)柏拉图(公元前428—公元前348),古希腊伟大的哲学家,著有《柏拉图对话》。

(3)即直布罗陀海峡

(4)指地中海西部地区,包括意大利半岛、科西嘉岛、撒丁岛和西西里岛。

(5)斯塔德,古希腊长度,每斯塔德约180米。

(6)希腊神话中的海神。

(7)古希腊传统的一种金属,类似青铜。

(8)德利尔·德萨勒(1741—1861),法国哲学家。

(9)巴尔托尔迪(1834—1904),法国雕塑家、作家。

(10)拉特莱伊(1762—1833),法国博物学家。

(11)阿特拉斯,希腊神话中的顶天巨神。

(12)弗里斯,欧洲地区名,包括目前的荷兰与西德的一部分。

(13)克罗马农,法国西南部地名。在那里,曾生活过西欧最古老的民族“克罗马农人”。

(14)塞内克(约公元前2年—65年),罗马哲学家、剧作家。

(15)梅德,古代亚洲某一国王的女儿,女魔法师。后人对她的传说纷纭。塞内克以她为题创作了悲剧《梅德》。

(16)泰蒂斯,希腊神话中的女海神。

(17)图勒,格陵兰西北小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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