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老了；我还年轻。
我这个东方的老人，在古老的欧洲，整整度过四十年的岁月；我这个中国的孩子，站在遥远的欧罗巴，回望祖国，我生命的发源地。经历了奇异大灾大难九死一生的我，依然执著地热爱生命。
鲜花、阳光、友谊和爱情永远让我心动。
阿尔斯特湖为我作证。
——题记
目录contents
序
序曲 阿尔斯特湖畔的回忆
第一章 逃离祖国
1 一本蓝色日本护照
2 生离死别
3 侥幸过海关
4 我真的自由了？
第二章 我的童年
5 关氏家族与我的家庭
6 多余的孩子
7 永难忘记的一记耳光
8 在炮火中成长
9 陈先生的“藏头联”
10 租界里的穷日子
11 乐家老药铺的乐姨夫
12 洋教育和中国功夫
13 我们不再做亡国奴了
第三章 青涩少年时光
14 国民党接收大上海
15 和洋小子叫板
16 初坠情网
17 美国来的毕牧师
18 水深火热的上海
19 露西的改变
20 留学美国梦
第四章 上海解放
21 上海是我们中国人的上海
22 父亲终于回来了
23 想不到她竟然是地下党员
24 母亲的信
第五章 我的大学
25 初到北平的日子
26 思想改造
27 抗美援朝的波澜
28 开始刻苦的学习
29 和露西回上海过春节
30 我被俄罗斯文学俘虏了
31 乐姨夫的小提琴和露西的泪水
32 初识美珍
33 谁主宰我的命运
第六章 踏入社会
34 苏联专家的翻译
35 春风得意乐陶陶
36 翻译趣事
37 与美珍开始交往
38 谢尔盖·米哈伊洛维奇
39 “你不是我的孩子”
40 美珍的台湾履历
41 党支部什么都管
42 不开心的新婚时光
第七章 我遇上了大风浪
43 反右派运动
44 第一次被整
45 差点儿成为极右分子
46 “流放”青海
第八章 “流放”塞外——青海岁月
47 “我会照相”
48 假劳模与放“卫星”
49 再次被整
50 相聚匆忙别离长
51 唐师傅的救命之恩
52 万里他乡遇故知
53 冒死一听圣诞乐
54 重返天堂西宁
55 草原夜间走孤骑
56 难忘美丽的安卓玛吉
57 青海湖畔渔猎忙
第九章 云端谷底
58 青云直上的日子
59 难以恢复的家庭生活
60 “文革”风暴来临了
61 造反团
62 移情别恋惹大祸
63 我想到了死
第十章 入埃及记
64 捷克商人
65 异乡异客
66 落到开罗警察局之手
67 入人间地狱
68 “联合国监狱”
69 结识新朋友
70 监狱里的“贵宾”
71 囚牢里的生活
72 绝不去美国！
73 “您引起了一场国际事件”
74 我终于病倒了
75 穆斯塔法教长
76 宣布绝食
77 飞往欧洲大地
回响 人生的喜剧和悲剧
后记 撰写《浪》的始末
序曲 阿尔斯特湖畔的回忆
欧洲，德国汉堡。
汉堡的美，多半应归功于阿尔斯特湖的装点。此湖的面积和北京的北海不相上下。它被肯尼迪桥分隔为内湖和外湖，内湖两岸是高级商店旅馆区，外湖左岸则是外国总领馆区。我家就在英国总领事馆和汉堡高等音乐学府的后面，从家走到湖边，只需要两分钟。
阿尔斯特湖，是我的生命之湖，灵感之湖。她是我后半生心灵相应的朋友，我向她倾吐得最多，她也了解我最深。我把自己所有的秘密都抖落给了她，她始终耐心地听着。我从湖面的波纹能够感受到她的欢笑和叹息。她就像一位忠贞的恋人一般，陪伴了我整整四十个年头。
这四十年来，在湖边，我不知留下了多少个脚印，也不知她倾听了多少我的喜怒哀乐。四十年前，我曾在风雨大作的日子里，只身奔向湖边，对着汹涌澎湃的波浪大声质问苍天，为什么对我那么残忍？为什么不能让我和家人见上一面？我也曾在她的身边，虔诚地感谢上苍给我的生命带来了新的春天。我曾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久久地站在湖边，倚着栏杆，忆念着自己的慈母，任汹涌的泪水汇入到静静的湖水之中。我也曾在离开故里数十年后，和儿孙在湖边幸福地玩耍，尽享天伦之乐。到了晚年，最最使我感到欣慰的是，我几乎每天和妻子春，不论寒冬炎夏，到这里来散步。这里的风景一年四季绚丽多姿，变幻无穷。我几乎可以默写出整个公园的布局和树木花草的形状。我的硕士、博士论文的片段，我的许多文章，包括这本《浪》，也都是在这里酝酿出来的。
2011年2月18日，是个特殊的日子，是我八十岁的生日。我否定了儿子提出的为我在国内庆祝寿诞的设想，也婉拒了汉堡大学的同仁为我在汉堡举行生日晚会的建议，因为，我不愿让这种庆宴把我催老了。我还有好多事要干呢！
汉堡的阿尔斯特湖一如既往的美丽，湖水温柔地拍打着堤岸，也拍打着我的心。不管我愿意不愿意，我已经进入生命历程中最后的一个阶段。
我这一辈子，几乎都是和学校打交道。在国内，从小学念到大学，一直和书本为伍，离开学校到机关工作，仍是住在大学宿舍里，白天是政府公务员，下班后又还我书生本色，一直到1958年被打成右派“流放”青海。离开中国到德国来，我又是一头扎在大学里，在汉堡大学读硕士，拿博士，教课，写书，四十年如一日。现在退休了，承蒙大学看得起，还一直保留着我的名字。老实说，我也一直把汉堡大学中国语言文化系当作我的一个家。那是个大家庭，我教出的近一千个金发碧眼的学生，都曾是这个大家庭的成员。如今，在这个系里担任主任教授的教师都是我过去的学生。
某次，一批来德国实习的中国年轻记者团来我家做客，其中一位问我：“关先生，你教出来的学生现在都做些什么工作？”我听了先是一愣，然后两眼看着天花板，回忆了一下竟然发现，我学生中有当电视台、报社主编的，有做外交官的，有当大公司和银行总裁的。在德国的著名大学如汉堡大学、慕尼黑大学、特里尔大学、明斯特大学、不莱梅大学当首席教授的都是我的学生。这令我心里永远是乐滋滋的。我也常以“桃李满天下”自慰。因为每到中国去，无论走到哪儿，都能找到我学生的足迹。
此外，我在远离祖国万里之外，还有一个小家，即坐落在阿尔斯特湖畔的我和妻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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